有些女人談戀愛的時候,會墜入一口井底,只要看到有人探頭進來,她就會像嬰兒般哭鬧、高喊求援,但是那些人不為所動,從此,她變得安靜了,瑟縮在陰暗的角落,久而久之,她告訴自己,在井裡的世界也很快樂。
過了一陣子,有一條繩子從井口沿著石壁往下延伸,出現在她眼前,她拉起繩索爬出去,重見了天日。女人和拿繩索的人從始快樂地生活。這是大部分人的戲碼。
但是有些女人抓穩繩子,眼看著就要爬出這口黑暗的深井,拿繩索的人卻放開了它,女人重重地摔回井底,從此,只要她看到任何繩索,就拿刀直接剪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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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,我一直不知道,有多少女人曾經墜落過谷底,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救援即將成功又被放逐,也許大部分的女人一次墜落都沒有。
當我第一次掉入谷底,的確相信繩索是重返光明的唯一憑據。然而,幾條繩索陸續出現,但卻太細、或者歷經風霜佈滿千瘡百孔,負荷不住我熾熱的愛,我才準備好要爬上去,繩子就斷了。
四年前的某日,晴空萬里,連太陽的溫度都灑入井底。
一條堅硬的麻繩出現了,拿繩索的人告訴我,我儘管將繩子綁緊身體,他會小心翼翼地拉我上來。那道嗓音沉沉穩穩,不斷說服我,我盯著那條繩子考慮許久,他卻始終沒有抽開,因此,我相信了它,他一吋一吋地將我拉起,接近井口時,我瞥見了久違的動人風景。
然而,就在下一秒,拿繩索的人卻說了句:「妳好重,我的手撐不住了。」然後就鬆開了手。
或許我的愛的確是太沉重的負荷,因此當對方筋疲力竭地揚言放棄時,我並沒有怪他。伸繩索並不困難,困難的是自己有沒有能耐,做為對方信任的支柱。承諾很重,或許連千年老樹都不見得能撐住一個靈魂與軀殼的重量。更可怕的是,繩索總是可以伸得輕易,卻沒人真正知道,自己的救援是否能堅持到最後。
未知衍生恐懼,因此有些女人會拿刀剪斷每一條繩索,以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決心,免去被拉起來又放下去的痛苦。
而至今,我總是樂觀地相信,目前手中握的繩索很牢固、繩索另一端的人也有厚實的臂力能帶我離開這裡。
這份信任,來自曾經暼見洞口光景的那一眼,即使,那只有一瞬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