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公主是惡魔》 –23–

認真說起來,穆佑文的生活與一般教學醫院的駐院醫師並沒有兩樣,他一樣需要輪值、一樣必須隨叫隨到,然而,在一般不值班的時間,他更懂得如何填滿那幾個小時的空白。

穆佑文在醫院附近的飯店洗了澡,下半身裹著純白色的浴巾踏出浴室,赤裸的上半身雖沒有鮮明的肌肉線條,然而,他的眉宇之間依舊不擋俊俏的魅力。雖然在這年代,花美男並不是最受歡迎的類型,但五官俊挺、能言善道的男孩,自然保有他們的基本票房。

穆佑文便是其一。

床上的被窩裡躺著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孩,正睡得香甜。穆佑文望著她的睡相,臉上露出完食的飽足。他並不打算與女孩一同小憩,他像隻貓,動作輕巧地摸走躺在床頭的手機,檢視來電記錄。

最近的一通來電號碼的主人,正是躺在床上的女孩,只是,她在穆佑文的手機中還沒有個具體的名字,只是一串09xx的號碼。穆佑文使用手機有個特殊的原則,他很少將約會對象的電話號碼存到手機裡,只有在,他自認已經征服了這個女生,才會為她們的號碼寫上姓名。

穆佑文喜歡享受將女孩名字存入手機中的這一刻,在他扭曲變態的思維中,這就好像在為自己捕獲的獵物製作標本,另一方面,為女孩命名的儀式也有實質的作用,就是讓他避免日後又誤接這些女孩的來電。

對穆佑文而言,贏得女人好感的後果往往一體兩面,這意謂著請神容易送神難。與生俱來的外在條件和自信,使穆佑文面從來不為贏不到女人青睞而煩惱,即使有些女人並不怎麼吃他這套,他總是能夠再找到下一個目標,沖淡小小的挫折。

不過,每當他身處的愛情關係出現相處上的任何問題,他會信誓旦旦地催眠自己,人生中總有更耐人尋味的插曲,只要他願意走上岔路。

久而久之,這種偏執的信仰,讓穆佑文變成來去自如的遊牧民族,既然他能確保每一餐都捕得到肉吃,何必辛苦耕作一片田,看天吃飯呢?有了這麼具說服力的偏執論調,穆佑文索性完全屏棄單一對象的交往模式。

穆佑文在手機上為眼前的女孩輸入姓名,按下儲存鍵後,他披上襯衫,從容地將鈕扣一顆顆地扣上,再穿上褲子。這時,床上的女孩睜開眼睛:「你要走了?」

「嗯,時間差不多,我該回醫院了。」穆佑文笑得溫柔,卻不走向床褥接近女孩,始終保持一些距離。「妳累的話可以再睡一會。」

「那~你要值班到什麼時候啊?」女孩似乎察覺了穆佑文態度的微妙變化,拉長尾音撒著嬌:「我們這兩天可以再吃頓飯,這次我想吃⋯⋯」

「兩天後的事兩天後再說吧!我趕著上班,妳乖,好嗎?」穆佑文終於傾身吻了女孩面頰一記。

「嗯⋯⋯」女孩的語調消沉了些,對這樣的反應不太滿意,卻又莫可奈何:「那你再打給我喔!」

「好。」穆佑文瞇起眼笑了笑:「我先走了!到家傳個簡訊給我。」

「嗯!」女孩放了寬心,綻出笑顏。

穆佑文拿起手提包,眼神快速掃過飯店房間一圈,確認自己沒有遺漏任何私人物品,爾後,踏著不疾不徐的腳步關上房門,彷彿先前鋪陳了三個禮拜的約會回憶,就在關上門的瞬間被封印。

穆佑文走到電梯口,發現手機正在他的手提包裡震得嗡嗡響,他眉頭一皺,拿起手機看,發現號碼並沒有被貼上標籤,便放心地笑了笑,順手接了起來:「喂?」

「你是……穆佑文嗎?」電話彼端傳來女孩的聲音。

「我是,怎麼了?」穆佑文開始感到這聲音耳熟,他技巧性地不向對方詢問名字,打算直接從對方的來意判斷聲音的主人:「妳的聲音怪怪的?」

「你晚上有事嗎?我們可不可以見個面?」

他想起來了,這是為舅舅工作的那個年輕女助理的聲音,一個愛跟他玩捉迷藏,又被他嚇得像隻驚弓之鳥的女孩,于佐樂。

「妳還好吧?發生什麼事?有沒有危險?」穆佑文問。他自然明白,陷阱擺得密,自然會有獵物上鉤,只是,佐樂的出現總是在他的意料之外,這令他更覺得有意思。

「沒什麼,只是你上次特地來學校找我,但那時我正在忙,沒能好好跟你說幾句話,你要我考慮的那些事,我想找個機會跟你好好聊一聊,再做決定。」

「嗯⋯⋯」經過提醒,穆佑文想起自己不久前,的確有到學校探望舅舅李其琛,並「順道」向佐樂表明心意,他說:「可以呀,我今天晚上剛好有空,要一起吃個飯嗎?」

吃飯,對穆佑文而言,是他在宣告得手之前必須執行的標準作業,他可以和女孩子約會,看電影,甚至帶她們到咖啡館,聊人生、價值觀、愛情、品味等話題,盡情地展現紳士風度和他的幽默有趣,不過,從女孩被標上名字的那刻起,這些動作都不再有執行的誘因,穆佑文會儘可能減少和她們接觸的機會。

對於總是差臨門一腳就得手的佐樂,穆佑文興味濃厚,在他的認知中,佐樂只是有些矜持彆扭的小公主,還不想承認自己想要什麼罷了,總有一天會得手。他沒有固定交往對象,有的是時間與她耗,要約幾次會他都樂意奉陪。

「當然,我也想吃飯慢慢聊,只是怕你沒空。」

「怎麼會?」穆佑文的聲音溫柔了起來:「我一直在等妳電話。」

「別說客套了,我很容易當真的。」佐樂說。

「真的嗎?妳知道這樣很危險的。」穆佑文調侃:「妳聽起來狀況不太好,妳現在在哪?我開車去接妳吧。」

他聽完佐樂描述現在的所在位置後,掛掉電話,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,找到自已的車坐回駕駛座,他熟練地稍稍撥亂頭髮,好讓自己看來隨性一些,最後,穆佑文滿意地停止這些善後動作,像個剛做完案的連環殺手,從容又冷靜地驅車離開,朝下一個目標接近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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