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週末的深夜,向來是高柏堅在家寫Paper的好日子,每當黑夜降臨,他的思緒總像編織中的毛衣,密密地覆蓋腦袋。然而今晚,他卻怎麼也沉澱不下來。
不管是在英國、還是在台北,高柏堅對於住處的領域概念都相當強烈,住家這種神聖的殿堂完全不讓朋友入侵。當然他朋友不多,因此這困擾並不大,至於藉由工作建立關係的閒雜人等就更不在討論範圍,這更導致,他對於今天的狀況還摸不著頭緒。
為了一台咖啡機把這女人叫來自宅就已經夠離譜,重點是她使命未達就夠不可原諒,居然還縱容她霸占他的客廳!
高柏堅喝掉高腳杯中的紅酒,這是家中僅有的飲料,越想越覺得不對勁。追根究柢,他無法釋懷的是佐樂騙了他。
撇開之前耍幾個陰險小手段不談,這女孩很透明,表面上雖然伶牙俐齒,骨子裡卻沒什麼攻擊性,說是柔弱都不過譽。
一個人不坦率是高柏堅的地雷,他理所當然地,無法忽視佐樂表裡不一的反差,奇怪的是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反差……有點可愛。
高柏堅熄燈離開書房,決定出讓房間讓佐樂睡得安穩些,不料走到客廳卻發現佐樂並不在那,他心裡又冒出不詳預感。
這麼晚了,她該不會真的回家了?
他憂心忡忡,拿起手機撥打佐樂的電話,卻聽現細碎的鈴聲正在屋裡的某個角落低調作響,高柏堅將話機握在手心,循著聲音來源走……腳步停在自己的房門口……
門把一扭,房間門竟然上鎖了!!!!
高柏堅大驚。
真是太低估這女人了!用不著他請,她就登堂入室在他房間香甜入眠、還反客為主將他鎖在房外,真是太得寸進尺!一想到這,剛才的擔憂頓時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莫可奈何的憤怒。
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啊啊啊啊?!!!!
他一定要把這女人趕下床!
怒得不可開交的高柏堅從冰箱上取來房門鑰匙,不由分說地破門而入。
臥室一片漆黑,窗外的月光斜斜灑進來,佐樂側在柔軟的枕頭上趴著沉睡,高柏堅凝視著她臉龐好看的弧線、長長的睫毛,目光停留在她微鎖的眉心。
他走到窗邊拉起簾幕,月光映出的輪廓消失在視線裡,他又將窗簾拉開了一點縫隙,好讓自己能重新見到這張面孔。
半晌,高柏堅走出臥室、輕巧地帶起門板,窩回客廳的沙發。
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,他在心中默念。但左思右想就是搞不懂,這久違的宅心仁厚是如何無中生有,他裹緊毛毯閉上眼,嘴角浮出一抹笑容,淺到自己沒有發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