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雨欣,妳剛真是太棒了!」兩堂社團剛上完,高偉德走出教室後,我的死黨們全都包圍上來,亂歡天喜地一把的。
「對啊!那段法文對談,簡直把那個劉心嵐給制住了!妳有沒有發現?她們班上有些人都沒有投給她耶!」小薰說。
「哎喲!那個女人我一看就討厭,聽她那種聲音,分明就是裝出來的嘛!噁心死了!她以為自己在0204上班嗎?花痴!」
我不禁偷笑了一下,怎麼看都覺得這群女人比那個劉心嵐還要惡毒。或許是偏見所導吧?我只是覺得劉心嵐大小姐架勢讓我不是很舒服罷了,討厭倒是不至於啦。
不過說真的,如果不是裝的,劉心嵐的聲音非常甜,給人的感覺就像全身散發水晶的光芒一般,但令玲玲她們最不爽的,就是那雙像少女漫畫的大眼睛,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放電。
原本我並不把她當一回事,不過有時我在校園裡遇見她跟她打招呼時,總被冷漠拒絕。後來的一個禮拜,我去辦公室找奕維拿飲料時總會看見她站在法國腔的位置等候。
經過幾次招呼,我看她不打算回應,也不好意思再拿熱臉貼她冷屁股,所以就不再跟她示好。而我自己也猜到幾分,或許是真的喜歡法國腔,開始行動起來。不過別人的事情我還是少管為妙。
直到輔導課最後一週,上第二次社團,我走到前頭準備點名,劉心嵐拿了剛印好的講義砰一聲冷冷地放在我桌上,卻丟了句話給我:「我是不會把老師拱手讓人的。」
聽見這句話,我驚訝得聳起肩膀來,不是無奈,而是毛骨悚然。我當時非常想確定這句話真的是從這個清秀的女生口中說出的?我惶恐得像臨著四面楚歌的項羽,終於體會心機和城府的具體定義。
第二次社團,劉心嵐比之前目不識丁的法文程度進步神速,或許是她這個禮拜的惡補,也可能是自己有語言天賦,就這方面來說,她的用功程度和天份是我無法趕上的。
按照慣例,第一堂課高偉德會先教一些常用句型和會話,帶我們唸過三遍之後,就分組討論,設計一場短劇,盡己所能發揮想像力,第二節上台表演打分數。
我們這組九個女生雖然大多數都是一些傭兵,法文程度兩光到上了一學期只記得怎麼說Bonjour的笨蛋,不過在笑果這方面卻很有一套,總能把區區幾句對話加油添醋一番,增色不少。
第一節下課,我走到前頭把考勤表拿給高偉德簽名時,剛好劉心嵐就在他的身旁問問題:「老師,我一直很害怕自己會跟不上,我覺得法文好難。」
「放輕鬆吧!這只是社團而已啊!」法國腔笑著說。
「可是……我是一心想把法文學好,希望以後能出國唸書。不過總覺得跟英文的系統是截然不同的東西,很難耶!」
「每種語言都有它的難度啊!不要太擔心了。」聽到這,我心頭突然燃起一把無名火,這傢伙跟我說話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,對這個溫文儒雅的女孩態度就差這麼多啊?
「啊!漢妮(Rainy法文發音),怎麼了?」
「老師,這個,麻煩請簽一下。」我把考勤表遞給他,老實說要對這個平時跟我打打鬧鬧的男人老師,實在是挺奇怪的。
「好。」他簽完後,看也不看我,繼續沉醉在兩人世界中,尤其是劉心嵐那種矯揉造作的聲音,讓我越聽越火大,越聽越刺耳。
我不知道真正使我生氣的到底是什麼,我只知道,這混蛋冷落了我!
第四堂上課鐘響,一組組開始輪流表演,我這個當社長的,當然免不了第一個被點名,以做為全社員的典範,所幸我們這組擁有這群活寶,總能逗得全場哄堂大笑、拍案叫絕。
第二個上場的,是副社長劉心嵐。大部分的組員都是她的同班同學,上禮拜她擔任旁白,沒有開口說法語也沒有上場,但這次說旁白的換了人。
她們今天演的內容是幾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相聚,互相問候。相較之下,她們給人的感覺比較正經,不像我們總是讓台下的觀眾笑得人仰馬翻,但沒有效果和創意是真的。
劉心嵐一出場說話,立即攫住所有人的目光,彷彿她身上散發著耀眼的光芒,此外,她的表現更是可圈可點,洗鍊的演技、流暢的發音,還講出一些社團沒有教過的句子,跟她說的跟不上,簡直是南轅北轍,根本就沒有值得害怕的地方。
「很好啊!心嵐的發音非常漂亮,動作也很自然。」法國腔打完分數後,立即誇了她幾句。
「沒有,只是我怕跟不上,所以我才會認真多看了點東西而已,但我的法文程度真的不算好,希望老師能夠多多指導我。」劉心嵐的嘴巴還真甜。
「當然沒有問題。」法國腔顯得很滿意。
當劉心嵐緩緩走回座位時,刻意繞路走過我身旁的走道,在別人看不見的死角裡,對我扮了個鬼臉。雖然沒有別人發現,但我卻覺得雙頰不自主地發熱,好像全身赤裸裸地坐在她面前似的。
我相信,她一定是為上禮拜的選戰耿耿於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