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社團？」我有點納悶。

「對啊！之前我不是有說我要組社、想請妳加入嗎？我記得我有說過啊！」

「哪有？」我實在想不起來。

「有啦！我開學的時候就說了。」

我終於想起來：「好像有吧！要我當社長是不是？」

「對啦！」他點頭。

「為什麼？說個理由來聽聽啊！要不然誰知道你又想幹嘛？」

「因為啊……妳是我第一個法文課學生啊。」他笑了起來。

「這又代表什麼？構不成邏輯啊！」我聳聳雙肩。

「這個嘛……」法國腔被我考倒，說不出理由來，只是頗具深趣地摸摸下巴，我猜這個動作一定是小時候看包青天學來的，只是他沒有鬍子，所以讓我覺得很滑稽：「就是想啊！而且妳高二，難道不想拿張社團幹部證明嗎？」

「唔……說得也是……」去年我在非常熱門的話劇社擔任舞台監督，雖然工作舉足輕重，但我心裡知道，新學期會被老師選來當社長的，絕對輪不到我。

當然我也不是非當社長不可，只是因應現在的多元入學制度，沒有一番作為，在面試時就跟個廢人沒什麼兩樣。

「怎麼樣？」

「是不錯啦！不過你怎麼能肯定我一定會當上社長呢？要是你直接指定，是很容易遭到別人詬病的，不是嗎？」我在校園內已經夠顯眼了，而且如果大家一聽到高偉德要開社團，就一定會有一大票女孩蜂擁而上，被說話對我可是非常不利的。

「那很簡單啊！放心，我絕對有辦法的。」他只是神秘一笑，說時機成熟時我自然會知道，又不是在拍Biffi廣告。不管我怎麼問，他就是不願吐露半字。

我很疑惑，總不可能來個社團兵變、黃袍加身吧？何況法國腔也不可能用這麼獨裁的方式開社團。

「好啦好啦！我加入就是了，不過。」我想起隨堂測驗紙上所寫的字，頓了半天，才婉轉地問：「那個……社團裡都會用法文名字互相稱呼嗎？」

「當然會啊！怎麼了？」他狐疑地看著我。

「呃……」頓時我窘得滿面通紅，即使我在口頭上刻意跳開『喜歡的女孩類型』那件事情，還是會沒由來地亂不好意思一把：「我不想用那個名字，幫我……另取一個好不好？」

真糟糕！我怎麼能用這麼直裁了斷的方式說出口，看著他低頭沉思的神情，我竟然又笨拙地補上一句話：「當然……我……我沒有偷看那張測驗紙……啊──」

話一出口，我馬上責怪自己畫蛇添足，老天哪！我竟然把這件掩蓋了一個多禮拜、認為事過境遷的事情重新翻出來，還用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口吻說話！簡直是越描越黑。

「呃？」法國腔一聽見我說起那張檔案，馬上敏感地睜大眼睛，表情有點尷尬，想直視我，卻還是放棄。

「我……我是說……」我一急，什麼話也說不好，喉嚨裡的千言萬語這會碰上了塞車的尖峰時刻，我只聽得見我的心跳聲。

法國腔也沒有說話，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拿放在腿上的社團登記表，是原本要給我留下學號和身分證字號供他登記用的。

「對了對了。」我急中生智，率先打破沉默：「社長要做什麼工作啊？」

偉德也像是回了神，趕緊回答我問題化解僵局：「就點點名、印印講義、偶爾幫我打打資料就好，管帳方面我會再選個副社長來當總務。」

「這樣聽起來似乎是很不錯呢！既輕鬆職位又高。」我點頭，微笑。

「那……妳想換什麼名字？」他試探性地問。

空氣又回歸到絕對零度，我怔怔地看著法國腔，他似乎對自己說的話很後悔。我在心裡暗罵該死。

我好不容易才跳開這個敏感話題，為什麼又要讓我的心情再次為此淪陷？你把我的心情和面子玩弄於股掌之間，很有趣是嗎？

「我沒有特別的意思，只是──」

「對不起，我要回教室了。」他才想重新解釋，我當機立斷阻止他再說下去。丟下這句話，瘋狂地奔回教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