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十七歲的法文課》–02–

沉思完後,我還是睡不著。雖然暑假作業趕完是好事,但往後的三個星期要做什麼?

複習高一課程?別傻了,這麼熱的天氣書根本讀不下。

參加活動?今年的外文營隊一個也沒上。

去網咖?我不喜歡煙味,而且我也不想玩電腦遊戲。

唉!好無聊!本以為做完作業可以先苦後甘,然後往後的三個禮拜任我逍遙自在,但一想到如果不找事做,子杰馬上有機可乘,我鐵定會每天受到子杰的荼毒。

念頭一轉,抓起話筒打給老媽,接電話的是秘書小藍:「喂?立德律師事務所您好。」

「呃……吳律師在不在?」我問。

「妳是欣欣嗎?律師正在和客人會談,妳要不要留話?」

「不用了,謝謝。」本想到老媽的事務所去打打雜來消磨時間,不過事務所早已有個能幹精明的小藍在了,我去大概也只是插插花、混吃等死罷了,於是我掛上電話。

「乾脆出去走走吧!」雖然太陽可惡,不過這星期以來,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,再窩下去簡直跟地牢裡的死刑犯沒兩樣。

簡單梳洗好後,換上T恤和牛仔褲。翻開皮夾一看,裡面只剩三百塊,扣除中餐晚餐,算他剩兩百,要買衣服也不夠錢。

那去文化中心看書好了?不行,去那很容易跟子杰碰面。

如果去寫生的話,現在太熱太吵了。

那乾脆去星巴克寫小說好了。對!就這麼辦。

我把衣服換成白襯衫,腳上穿了白襪子和黑皮鞋,把筆記型電腦放進包包,拿起車鑰匙和家門鑰匙按了電梯來到一樓。

停車處羅列著各式各樣的機車和腳踏車,我四下張望著。發現自己的車被夾在兩台重型機車之中,我上前死命地拉扯,但車就是不動聲色地佇立在那。

該死!混帳!雪特!馬的!到底是哪個缺德鬼?連我出門都要阻止。如果……

一雙黝黑的手將車子左邊的機車牽開,我可愛的小藍星終於重獲自由,是哪位偶像拯救了我這個落難女子?姑娘我今天心情好,如果你是帥哥我還會──

「這麼急著上哪去?就是不和我約會?」男生的聲音止住我的遐想,笑容僵在我臉上,從來沒這麼掃興過。

「銬!薛子杰!你沒事在我家附近徘徊做什麼?」我幾乎是用吼的在跟他說話。

「揹著大包包上哪?離家出走?」子杰無視於我惡劣的態度,笑吟吟地問。

「與你無關!」我牽出小藍星,顧不得另一輛因重心不穩而跌倒的機車,向市中心疾駛。

子杰不會追來的,就算他追來,我也會想辦法甩開。

我的腦中不斷放映著剛剛我扭頭揚長而去時,所接觸到子杰的最後一個眼神:悵然、失落。那個有著像小孩子般純真笑容的子杰,到底是何時開始被我討厭起來了呢?而且是一看到就想甩頭離開、東躲西藏的景象。

是我錯了嗎?

不!我一點也沒有錯!

那麼是子杰?

他,也沒有做錯什麼。

我現在只要一聽到、感覺到或者是看到子杰,就會窒息得快要喘不過氣來,壓力大得令我無法承載。

負著愛情,我再也無法快樂寫意地飛像藍天,只能被籠子關著、束縛著,直到雙翼再也不知該如何飛翔,或冀望我有朝一日厭倦藍天。

「碰!」才到星巴克門口,另一輛變速腳踏車從我左邊迎面撞來,腳踏車發出嘰嘰嘰的聲音,大概是煞車失靈,把我撞往右邊停得整整齊齊的機車群,「鏗鏗鏘鏘」像是在拍警匪槍戰片一樣,最後我無力地癱在一大群125排列的椅墊上。

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嗎?還是老天忌妒我暑假作業作完能逍遙自在完整個暑假而特地懲罰我?

一切,都夠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