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有那麼些日子愛過》

1.

霓光,虹光。

台北的黑夜於是繽紛萬象。

在黑空中漫亂甩動的雷射光束,飄搖得美麗且空靈,凝眼追尋它時還會無所依從。

浸泡在靜謐的Bergen十來天後,踏回台北寂寞的小套房,沉重的行李隨處扔在一旁、就把身體猛地摔上軟酥酥的沙發,開始渴望一個人的擁抱。

獨處和陪伴永遠是這麼極端又難以拿捏的玩意兒。將近半個月的旅行,我刻意不辦國際漫遊,臨走前手機連帶都沒帶,才出境就渾身不對勁,漫長難耐的啟程睡了又醒、醒了又睡。一踏進家門,我立刻將茶几上的手機開了機,小小方方的機身顫抖了幾下。

《只在黑暗中愛你》

「喂?」重播太多次的〈慾望城市〉擾得我昏昏欲睡,卻又不甘於被窩中一個人的寂寞,沉悶的電話鈴聲猛然鑽入我耳朵,恰巧讓我找到黑夜的生機。

「嗯……」我懶洋洋地回應,習慣性地到牆邊倒立,使自己更有精神和他哈拉。

「妳睡著啦?」聽起來他還蠻有精神的。

「只是快睡著而已。」渙散的精神是收回些了,我俐落地讓自己站回原樣,卻又很沒志氣地把身子摔回沙發,頑皮地質問:「又想搞什麼鬼啦?」

「最近大概空窗太長不適應吧,唉,她最近變得好奇怪說,實在不曉得她到底想怎麼折磨我,都已經分了還頻頻對我示好。銬她的咧,分手也是她提的,然後又來勾引我。」

「呵,她希望你繼續追她咩~」我噗嗤一笑,左肩夾著話筒,右食指繞著剛燙好的直髮打轉,「要不然就是她想取代我的位置,唉,女人啊……」同為女人,她想什麼,我怎麼會不知道呢?

《冬雨》

「阿坤,你有多久沒來上學啦?」我趴在冬雨纏綿的教室窗口,對著灰濛濛的天空,喃喃地問道。

此刻,我彷彿能看見阿坤正從二月河的清宮異想世界中回到現實,從容不迫地抬頭,用他黝黑的大手習慣性地把中分的頭髮往後一撂,嘻皮笑臉地傻笑:「嘿,才四天而已嘛。」

想著想著,我又陷入迷思。時已放學,我卻不想回家,我害怕獨自走在柏油路上的無助,更畏懼一個人等待的孤寂。

還是不習慣,在靜默的教室中,少了那道總是笑咪咪挑著老師黑板上錯誤的聲音,在籃球場上沒有那個總是邊跑邊吆喝著快回防的阿坤,連世界也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樣子。

然而,世界是不會停擺下來等待我重整步伐,習慣一切的變化,依然無情地運轉著。

《打板擦》

「同學安靜回座位坐好!」上課鐘一打,站在教室前的風紀算好時間,鈴響一結束馬上扯開嗓門維持秩序,回座位以前還不忘補上一句:「值日生擦黑板!」

這兩句耳熟能詳的話語,是每堂課的例行公事,或許可有可無、或許暖場的成效不彰,但卻是每堂課的開場白,讓同學知道已經上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