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63–*

夜涼如水,山谷裡大雨滂沱,原本已經對尋找格子衫稍微打退堂鼓的高顯方,也因為天氣也無法即刻撤營,只好繼續待在帳篷裡,他蓋上篷幕,倒臥在黑暗中,外面模糊的雨聲有絕佳的催眠功效,他一下睜眼、一下閉眼,恍恍惚惚就遁入夢鄉。

高顯方在夢中,闖入一間靜謐的圖書館,手指間捏著一張小紙片,印象中是小尹拜託寫了一串書名,要他在圖書館裡頭找尋。找尋的過程像在探險般,拔山涉水。他一會看見天空厚重的雲層不留情面地滾過來,一眨眼,眼中的世界又變成冰天雪地、緊接著置身佈滿破岩礫的沙漠,尋尋覓覓的旅途一路盲目,沒有完整的地圖。

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62–

城市裡也下雨了。

下課後不想直接回家的李千虹,抱著課本進入學校圖書館、漫不經心讀到九點半才離開學校。

回到家,她才看見一直設定靜音模式的手機有一通未接來電,她不可置信地怔了怔,點開這訊息,來電者是沈紹恩,她重重地感到一陣失落,無奈地回電。

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60–

結束早晨充實的滿堂四鐘頭,李千虹抱著課本往球場接近。睽違一個暑假,經濟系女籃對會計系女籃的法商盃開幕戰果然吸引了洶湧的人潮,隔著綠色的足球場,她遠遠地就瞥見黑壓壓的人群聚集。

李千虹在場邊找到沈紹恩,便站到他身旁觀賞球賽。前兩節劉芝庭的狀況表現得不錯、整支隊伍打得格外順手領先十分;然而比賽進入後兩節,沈紹恩隱約察覺到劉芝庭舉手頭足間,有舊傷復發的跡象,加上敵手是難纏的死對頭會計系,不啻是場硬仗,會計系的窮追猛打,讓原本就強幹弱枝的經濟系體力透支,憑著積少成多的分數超越,在哨音響起時,以一分之差敗給會計。

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59–

即使是白晝,入秋的陽明山已經灰灰濛濛。

蓊鬱的山林碧綠蒼蒼,高顯方又回到令他心醉神迷、無法自拔的地帶。不同的是,他不再爬上山崖,而是摸索探險,直抵他不熟悉的神秘谷底。

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58–

高顯方一出門就是整天。李千虹想膩了關於誰喜歡誰的問題,也似乎失去了待在這屋簷下的意義,她帶著零錢包和鑰匙,走到住處附近的漫畫店,一埋首就狠狠地泡到打烊,臨走前還抱了十本小說回家。

李千虹知道自己沒那麼大的能耐把這十本看完,然而她更害怕倘若失眠、孤寂難耐,配上找不到高顯方陪伴的漫漫長夜。她倚在床頭櫃,小說啃沒兩本,眼皮就恍若鉛重沉沉地垂下,不知不覺地入睡,隔天早上又是八點的課,少了另一個人,李千虹更是警覺性地起床梳洗。

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57–

那件格子衫宛如當年的小尹,只是這回多了突如其來的勁風疾駛,殘酷地讓衣服在高顯方的眼中被肆虐玩弄,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山谷下深綠的黑洞中。從那刻的打擊起,他再也無法維持一貫的頑強理性。

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56–

星期六早晨,李千虹在七點半睜開雙眼,雖然在被窩裡還是感覺有點冷。她將手往外伸,觸著了遙控器關掉冷氣,在被子裡輾轉翻了幾分鐘,等確定自己完全睡不著才起床,已經是七點四十分。她換上黑色短袖棉T恤,下半身還拖著寬鬆的睡褲,走出房間到浴室梳洗。

她很快刷牙、洗臉,再戴上隱形眼鏡,走到三樓敲敲高顯方的房門。

「喂!你起來了沒?」

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55–

深色的夜幕黑得純粹,即使看不見星光,依舊有孤絕的唯美。何建鵬從實驗室走出來,摸黑通過幽暗的走廊,看見門半掩的研究生室還露出燈光。他心生疑惑,推門入內,紀寶瑩正在使用他的電腦,專注地看螢幕,然後慌忙地低頭抄寫。

「怎麼了?」何建鵬湊上前。「都兩點了,怎麼還在這邊?」

《尋找格子衫》 –54–

「你不去練球真的沒有關係嗎?」

走出復健科,劉芝庭望著傍晚逐漸暗下的帷幕。突然想起今晚是應數系練球的常態,不放心地轉頭看看沈紹恩。

「嗯。」沈紹恩應了聲,淡淡地轉移話題:「妳晚餐想吃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