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紅茶單元劇】期中考前MSN

春暖花也開,開花之後理所當然就是結果與繁衍,人被這種氣候惹得心癢癢,連風變得黏答答,四處穿梭在人群間伺機而動。
準備期中考的夜晚總是特別煎熬,暗黑的夜幕罩不住時間在流逝,原文課本所有的字都看得懂,然而合成一句話就完全看不懂,那些句子合成一整篇課文讓你頭痛,一篇篇課文合成昂貴厚重的原文書,讓你看了就想吐。
當你悶得發慌,犯賤的手忍不住挪挪滑鼠,想在電腦上隨意閒晃一下,無論做什麼都好。發現 MSN突然跳出一個對話視窗。

「還沒睡?」
你仔細一看,發現對方竟然是你兩個月前的曖昧對象。她是系上小你一屆的學妹,剛開學那段時間因為她住宿,沒有電視可看,所以每個週五晚上她就會到你的住處,和你在沙發上,左手拿著海尼根,右手持遙控器不停地在頻道與頻道之間往返。
漸漸地,你住處的冰箱中,累積了幾罐尚未開罐的海尼根,每次她總會習慣性先買幾罐帶來你家,你總是忘了告訴她,其實冰箱裡還有好幾罐。
當然,你們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。畢竟,通常關掉電視已經是眼睛瞇到睜不開的凌晨,何況,你們並沒有想到要發生什麼,以及沒想到其實可以發生。
就在你發現冰箱的海尼根已經多到可以開店時,你才赫然意識到,搞不好你們雙方都對彼此有意思,緊接著你很自然地在網路上重新點閱她的相簿,注意到她的星座血型跟你真是一整個絕配契合,你心動了。
由於你也空虛寂寞了很久,更何況她已經徹底入侵你的週末生活,並且輕而易舉地制約了你的習慣。所以你開始思索下次接觸時可以趁虛而入的幾種方法,並且無時無刻在腦海中運轉、演練。
當下一次週末接近時,她突然莫名其妙忙碌起來,你們逐漸疏遠,變回原本在學校碰面會打打招呼的點頭之交,這段曖昧宣告無疾而終。
既然都疏遠了,怎麼這會又開始糾結呢?噢,總而言之就是緣分,誰叫你在人家書唸不完到一種很想哭的末路絕境時,在電腦前東摸摸西摸摸的,MSN恰好又忘了掛上忙碌呢?
「對啊,我明天有考試。」你說。
「加油加油。」
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?開玩笑,怎麼可能。除非你在看見她的祝福之前就迷迷糊糊爬回床上倒頭大睡,否則你的回答一定是:「OK,謝啦,你明天也要考試吧,加油喔。」
請特別注意,當兩人的對話複雜到有第二人稱謂的出現,就意味著這個深夜無止境迂迴的寂寞,即.將.引.爆!
「別說了,我唸不完,超想哭的。」
人就是這樣,明明知道書到天亮還是唸不完,就算勉強讀完一遍,那些硬梆梆的理論還是沒辦法徹底吸收,然而因為已經有所覺悟,所以無論如何在今天晚上都想做點屬於自己喜愛、會讓自己快樂的事。
所以你們不顧明天的考試,天南地北地聊起來,雖然你一想到明天的考試,內心仍舊不太踏實,不過這段曖昧能夠死灰復燃,也算是這個孤寂夜晚的一點心靈慰藉。
當你們的計畫已經從考完期中考去看最新強檔電影,排到期末考完要上擎天崗去滾草地時,對方突然說了聲「等等」,你的眼睛這才有閒暇,注意到時間是凌晨兩點半。
你的雙眼發直,內心深處湧上可怕的波濤洶湧,在深夜中對著窗外仰天長嘯:「哇啊啊啊啊啊啊~~~~~我的期中考啊啊啊啊~~~~~」
發洩完畢,你坐回電腦前,內心雖然靠盃個不住,想要趁這空檔繞跑,但是放她一個人在線上卻有點捨不得,天人交戰之際,MSN又傳來新的訊息。
「Sorry,剛剛我去上廁所。」
「沒關係啦,不過你明天不是有考試嗎?」
「不管了啦!反正唸不完,心情爆爛的,我要去睡覺了。」
「這麼灑脫?」
「對啊,欸,別忘了下禮拜三要去看電影喔。」
看見這句話,你頓時覺得人生是一片光明美好。期中考沒在怕,考爛了反正還有期末考,如果期末考又不小心糟掉,反正還有明年,何況為了把個馬子,別說是三學分,就算二一邊緣,一切也都值得。
「OKOK沒問題。」
當你目送著對方離線後,原本苦悶的心情頓時變得無比暢快,因此你也很歡樂地關機,在微笑中入夢。睡前,你想還是明兒個早點起來唸書好了,所以你撥了五點半的鬧鐘,希望自己能做個早起的好青年。
當然,隔天有意識睜眼醒來,已經是九點半。十點鐘的期中考迫在眉睫。你匆匆梳洗,抱著書趕緊衝到學校,渾渾噩噩地寫完考卷,快速走離考場。
期中考爆掉了其實不怎麼樣,最可悲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寫的答案到底是不是這次考試的範圍。你的心情很差,所以漫無目的地在校園內漫步。
突然有一個人叫住你,回頭一看,是昨天和你說話的曖昧對象。她看起來春風滿面的,難道考試之神竟然眷顧了宣告放棄的她?
「你考完啦?」
「對啊,爆掉了。」你想了想,又問:「妳呢?考得還好嗎?」
「教授突然說要延到下禮拜考,我跟你說,我真是爽到爆炸了!」
什麼?!
你頓時感到渾身無力,為什麼平平都是放棄期中考,你卻已經陷入地獄的泥淖,她卻得到自新的機會?不公平,這一點都不公平啊!
「那很好啊,加油喔。不要放棄啦。」
「好~啊對了,那這樣下星期三就不能看電影了耶。」
對喔,下星期三她要考試。但是煮熟的鴨子怎麼能就這樣讓她飛掉?為了牢牢把握住這次的機會,你開始窮追不捨。
「那這樣要改什麼時候呢?」
「不知道耶。」
不知道?怎麼可以說不知道?
擇日不如撞日,乾脆現在就去!
「欸,妳等一下要幹嘛?」
「當然是去唸書啊。我同學在等我,掰掰囉!」
「嗯,掰。」
最後你還是屈服於命運,認命地準備下一科。回到家打開冰箱,望著成排的海尼根,一股巨大莫名的酸楚淹沒你全部的思緒。
考完最後一科的下午,你依舊如往昔在校園內閒晃,眼前不遠處快速掠過兩道人影,定睛一望,發現她挽著他們班一個男孩子的手,優雅甜蜜地在散步。
她她她她她,她竟然……脫、團、了?
怎麼可以,怎麼可以,這怎麼可以?
你的內心深處充斥著憤怒的咆哮,眼前這般情景,意味著這次的曖昧不僅又重蹈覆轍地無疾而衷,還包括自己要獨立解決那些其實自己並不怎麼喜歡喝的海尼根(不然怎麼會積那麼多不喝掉)。
原來,沒領到好人卡,也會有蛋蛋……
喔不,是淡淡的哀傷。